泱泱

【辛赵不宣】少年游








心上长燃火焰,眼里阅遍万千,归来仍是少年。

祝大家里尽千帆仍旧初心不改。


故事设定在大辽郡主案后,秘阁还未散,阿简还没回邠州的时候

搞不赢各位太太,我还是按我的喜好来

阿简和元仲辛这一对加点副线实在是太好搞了


             世上总有人要赢,那我愿那个人一直是你。


              大辽郡主案后,秘阁接到的任务更加多,但是反常的很零碎,接的任务不是去青楼里查纨绔就是去赌坊里买消息,找线人,而且强度很大,几乎是每天必有任务,久了,迟钝如衙内都咂摸出一丝不对来,反常必有妖,秘阁一反常态肯定是上面八九不离十要搞大动作。


           而且总是单人作战,有时又和其他斋磨合,譬如赵简就带了两个其他斋的师妹,她能力强,游刃有余,元仲辛和王宽就时常单兵作战,被派去枢密院等地查机构消息,小景则一直在斥候的教导下恶补软剑课程,有时任务做起来,两三天都碰不到面。


         心态上, 赵简和王宽还有元仲辛就要好一些,任务照常做,特别是赵简,连掌院都挑不出什么错来,至于反常,以王宽的说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谋而后定,不如专注眼前。


           衙内就比较惨,他每次出任务都希望和赵简分到一组,还有新鲜师妹什么的,但是每次都被分到单人任务,每次出任务回来,都忍不住跟薛映抱怨,掌院大材小用,拿天道酬勤做借口,天知道他一个纨绔子弟天天去城南跟乞丐和倒爷打听消息有多麻烦。


         那些人跟人精似的,他又不是王宽,让他问,三句两句套不出一句,他白花花的打点的银子一花就是一把,十天半个月这么下来,他也肉疼。还不如和小景一起学轻功什么的。


         小景每每听说正准备同情他并想向王宽请教时,他又要打肿脸充胖子,说没有本衙内搞不定的事情,元仲辛好笑之余,也没掺合。


            现下有件更让他烦心的事情发生,一时抽不出时间去管衙内的事情。


            那就是他和赵简自郡主事件后就进入了关系尴尬期,有了实质性进展的一步,偏偏两个人的关系却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马车上的吻在情急时态中根本没有给他时间来缠绵悱恻表露心声,他那时的欣喜和心慌以及根本无力自制要冲破于口的心心念念,现在一空闲下来,反而不知道怎么办。


            一半是对现下关系的纠结,另一半也是对未知的恐惧,他不知道赵简是怎么想的,他原先的打算是不准备把他心爱的姑娘拖入泥潭,他可以一辈子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红尘里波澜壮阔,或是隐于暗室,助她在艰难道路上一臂之力,他可以为她变成任何人,为她挡去不必要的风险。


         他从没想过从人生里的泥潭里脱身的干干净净,可也不要让心爱的姑娘看尽这世间所有的不易和肮脏,他曾经想,赵简不愿嫁人,也好,他也就不娶妻,反正他是个没人管的人,正好给他一个陪她的理由。


         当初说一年之期就离开秘阁的人是他,现在害怕秘阁出事的人也是他,秘阁虽然限制了他的自由,却无意中把世上最难两全的情谊摆在他面前,任他予取予求,脱下这身浅蓝色的衣袍,他们将面临什么呢,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人生或是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


           那他和赵简呢,只怕会连同僚这层关系都不存在。

          他 ,拿什么自欺欺人啊?


          更令他担忧的是赵简的态度, 赵简自郡主一事后受到了冲击,做起任务来极其麻利细致,细微处都考虑的恰当,有时深夜很晚都在学堂看陈年的典籍,夜色清晖,她眉间总染这剔透的冰雪,许是任务繁重,她总是要肃然一点,侧脸染上月光。偏偏八斋的两个小师妹都把她做榜样,事事围着她转,连学堂查典籍这种事都要跟着。


        有时枢密院的活儿歇了,他想找她聊天在书房外等她,都碍于学妹们没有找到良机,细算算,他们也快有五天没私下说过话,他着实有点心急。做任务的时候也分了几次心,惹得王宽频频看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气人模样。


            大半个月,秘阁的任务才算告一段落,掌院给各斋都放了假,并且在堂宣布,长公主殿下要在上元节请七斋众人过府一聚,时间就定在一天后。


        这个消息一砸下来,七斋的众人都有些疑惑,薛映已经在过程中和衙内频频对望了好几次,都没摸懂掌院的意图,小景也神色认真但是很明显没怎么听懂,衙内悄悄耳语,“什么意思,我们青楼,赌场任务完成的好,长公主要嘉奖我们?”


      薛映摇头:“没道理,只叫我们一斋.”小景也表示同意。懵懂的去看王宽。


          王宽紧缩的眉头随着她这一眼松开,安抚性的笑了笑,“没那么简单,长公主代表皇室,这恐怕也是官家给我们的意思,大概率事关秘阁.”


         衙内惊讶:“鸿门宴?”,薛映拧了拧眉,下意识去看赵简的反应。


         元仲辛摸了摸下巴:“鸿门宴倒不至于,秘阁于社稷还算有功.”


        “她的话,不会”赵简最后才开口,说了这一句倒是止住了话匣子,神色有些晦涩,元仲辛极其善于把控赵简的情绪,下意识的缓和气氛,末了去看赵简的反应。姑娘的侧脸被落日的阳光晕染的朦胧,似乎沉浸于一些旧事中,连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望都无暇理会,他拿舌头顶了顶左腮,掩饰自己的回头去瞧王宽,看见王宽肃然,只微微摇了摇头,不禁心里有点高兴。


         太好了,没人知道,那他不知道的小情绪总算散了些。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点沉默,也有等着赵简开口的意思。


       “师姐”“师姐” 两声亲切的欢呼从廊下传来,八斋的两个小师妹提着食盒就往书斋里来,成功打破了有些紧张的氛围,衙内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准备起身去迎,被师妹们轻巧的避开,两只花蝴蝶一样的小姑娘美目从薛映等人身上流转,只堪堪粗略的行过了礼,到了王宽面前规矩的行了个礼,然后就往赵简身上扑,把食盒推给赵简,从里面拿点心出来,小景在桌子旁,下意识撇了撇嘴。


            又来了又来了,不知道赵简怎么搞的,这么招小姑娘喜欢,出个任务换了次男装,打了几次纨绔,就把新来的小师妹迷的跟什么一样,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又是送点心又是送橘子,还拉着她去学轻功,又是缠着她一起去女子浴室。


          赵简一天拢共就这么点休息时间,被霸占的分毫不剩,元仲辛和王宽一开始以为是薛映和衙内的个人魅力总算引来师妹垂涎,借赵简来相看,现在看来,人家就是冲着赵简来的。


         元仲辛看着在两个美人中间笑意温和的赵简,磨了磨后槽牙,衙内也嘟囔着世风日下,小娘子都不喜欢他这种优质公子了,诚然,赵简生来好强,很多时候都会有强势的一面,可是她身上又充满着对俗世的悲悯,虽未融入底层和民间,却如同清凌的光,一直给人希望的影。这种矛盾在她身上交织,反而更加吸引人。


            她对这些年少不经事的小姑娘的耐性,对于老贼一样的穷苦人的帮助,都是下意识的,所以才会让人忍不住靠近,元仲辛很清楚,对于他这种深渊中的人,她的吸引有多么要命,丁二就是前车之鉴。


           小姑娘们听说了他们受到了长公主的邀请,都很有些吃惊,花月说:“是那个长公主么?”


         竹影补充:“我记得京中传闻,简姐姐你和长公主的关系并不好哎,她会不会?”说着还担心的揪紧了赵简的手,元仲辛等人本来吊儿郎当的听着,这时候也不免回神,元仲辛下意识向前一步,倾了半边身体。


         赵简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发,认真的安慰着,“没事,你都说了是传言,不会有事的,回去休息吧.”好说歹说才哄走了两个小姑娘,小姑娘临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颇为不舍,竹影悄悄挪步到元仲辛面前,小声嘀咕:“长公主可凶了,你保护好简姐姐。”说着拍了拍元仲辛的肩。


          小姑娘一走,赵简也起身往院中走,说是去透口气。七斋的其他人目送她从廊下出去,迅速的坐成了一堆,元仲辛抬眼看了看王宽,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世人皆知,世上就只有一位长公主,当今的长公主是官家的二女,赵奕欢,而且非皇后所诞,而是当时宠冠后宫的越氏所诞,宠却不骄横,早早嫁给了开封的清贵世家,一直在开封风评极好,可惜前两年公主出嫁后,越氏也殁了,公主的夫家摊上了个站队不利的事情,被震怒的官家抄了全族,后来出于对这个女儿的怜惜,破格封为了长公主,享亲王俸禄。


        又把她许给了当今的骠骑大将军李家,再嫁还是深居高位,长公主依旧风头两无,甚至有传言说是公主权势之大到了卖官鬻爵的地步,这样一个女人,赵简十岁后离京,能有什么梁子?


            王宽沉吟片刻感叹:“官家不比赵王爷,这世上的风评大多是伪装成真相的谣言的眼.”他接着道:“总之不必太过忧心.”


           不知什么时候依在门栏处的赵简出声:“绒绒她....不是这个样子,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固执的撇了撇手,这是她下意识的小动作。


           元仲辛掌握整个开封地下网络,对这位长公主也是有几分了解,绝非善茬,他虽不了解昔日恩怨,情急之下也怕赵简因为昨日情谊吃亏,忍不住开口提醒她,看着赵简陷入回忆微微翘起的嘴角,他又把话咽了咽。


           故人重逢,应是不胜喜悦,反正有他,有什么可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日辰时,去别庄的马车就在通道门口候着了,七顶华盖用的是公主规制,连王宽这么通透的人都不得不腹诽这位公主的意图,待客用如此高规格,是真的不怕史官弹劾还是真跟赵简有梁子?整个开封怕是找不出比这个更豪华的马车了。


          相比之下,小景和赵简衙内就显得平静一些,侍从看见七斋打头的元仲辛,没什么反应,看到了穿红绸银丝裙的赵简马上扬起了笑,虚虚的扶她,“郡主殿下可是休息好了?长公主怕山路颠簸,特意给您找了这马车,您放心,驾车的马夫都是长公主亲自挑过的,稳妥的很.”赵简平静的泛起笑意,微微颔首致谢,上了马车.


           待她坐稳,马车即刻就行驶了起来,好歹是皇家马车,里面处处细致,华盖上放着兰草熏香,小几上放了一个糕点篮子,里面放着芙蓉糕,衙内伸手捞了一个,边嚼边问:“斋长,这可是沾了你的光,结梁子看是不可能了,你和长公主有什么交情啊,这备茶备车的,比亲妹妹待遇都高.”


          小景也有些好奇,侧头看赵简,赵简盯着那盘芙蓉糕开口:“我父王被贬之前,官家是把我带到宫禁里教养,绒绒和我在一起玩闹了多年,她虽然年长我几岁,却温柔善良,后来父王离京,我们被迫中断联系,后来,她母妃崩逝,我父王被贬,在官家眼中,我们的交好就带上了政治意味,自我返京加入秘阁,已经有八九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她...”话已至此,她轻巧的叹了口气,微微扬起一个笑容没有说话,她摸了摸小景的头“这些年京中盛传她卖官鬻爵,我都不信....是她的话,怎么可能呢?小景不要担心,绒绒会很喜欢你的.”


           元仲辛和王宽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幼时情谊,历久弥新是否变质呢,不好说,京中传言或许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元仲辛看着赵简安慰人时鼓起的脸颊,她今日用金丝绑了头发,用一个蝴蝶簪子挽住,此刻显得比平日少了几分冷美人的模样,映着这一身红裙,很是娇俏,要是再笑起来,肯定好看,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


           元仲辛看着看着,微微失笑,看“那就好.”他轻轻开口,如同耳语。


          一路无话,到了长公主的别庄也快到午时了,看起来她的帖子不止下放给了一家,还有些眼熟的世家贵子和属国的臣女皆列席,他们已经算比较晚到的了,有些以前和衙内王宽相熟的也远远打了招呼,薛内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很不适应。


           下了马车,自发的都跟在了赵简身后。


          赵简和平时并无不同,速度适中,走动时裙摆微微荡漾,往马场上的庭阁走,远远能撇见城楼上一个白衣身影,一时之间,场上都有些无话,实在是气氛太过于古怪,长公主亲自相迎,迎接的又是一个离经叛道的郡主和名不见经传的七斋,一时之间,大家都看着赵简一行人,没有说话。


            西郊的别庄,占尽整个开封最好的视野,白衣的女子只随意的挽了一个堕马髻,仿佛唇角带笑的在等,红衣的女子拾级而上。美好的像是桥上相会,赵简的步伐逐渐快起来,无风的天气,她的步履带风像是在追赶时光,她几乎是的奔上了阁。


        长公主站在殿前,隔着长长的台阶打量她,多年未见,赵简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少年时那种任性和肆意被很好的隐藏在眉宇间,身形依旧欣长旖丽,脚步轻盈,微风吹动她的衣袖,显得衣袂飘飘,仿佛一朵火烧云越飘越近。

  

         站的近了,她才渐渐看清赵简的容貌,这么多年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细腻温润,还是她。长公主有些唏嘘。


              走上殿前,赵简停步打量赵奕欢,赵奕欢少女时代的明丽被一种内敛的艳光取代,虽然没有佩戴庄重的首饰,依旧端庄好看,赵简的眉梢眼角逐渐染上笑意,直着身子看她。


           身后的韦衙内和王宽已经识礼数的行礼,赵简才如梦初醒的半蹲身子,赵奕欢拉着她和她一起半蹲下去,呼吸相闻,赵简甚至能感受到赵奕欢身上和幼时一样暖暖的味道,她很多年没有再回童年的感受,却很怀念,这几年她做独行侠,习惯了事事独立,成为别人的依靠,可骨子里还是从小按郡主规格精细养大的,赵奕欢对她而言有点像姐姐,又有点像母亲,虽然碍于时态,她们不能再亲近,可是骨子里的思念和默契终究会泄出来。


          周围的人太多了,赵简收敛情绪还是规矩的行了礼,她顺着赵奕欢的手站起来,小声叫她.“绒绒”,神情温柔,长公主摸了摸赵简的发丝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她也轻声唤她:“简简”


          一切情绪波动仿佛风云际会,只能窥见少女时代的缩影。


           短短一瞬间,赵奕欢便从柔软的神情一晃而过,她拉起小景,然后恢复颔首的姿态,让一直拘着礼的一行人起来,侍女将他们引入座,楼阁之上能坐在长公主身边的竟然也只有七斋几人和几个太学里的世家子,不过一切搁在长公主身上倒不奇怪。


           今日大概是有要事要宣布,不然也不会选了马场这么个地方做了个嘘头,打压和示威,元仲辛已经开始揣测赵奕欢的用意,频频去看赵简,

        赵简破天荒没有搭理他也没觉得古怪,久别重逢,这姑娘是触动了心肠。他见过赵简无数种样子,这么乖巧孺慕还是头一次,她侧着身子,连侧脸都对着长公主,就像一只雏鸟,真是越看越可爱。


        元仲辛看她这么高兴,担心的心也放下去几分。


        长公主招呼仆从上菜,其他人都是摆上了时令水果,唯独赵简多面前上了一份樱桃酥酪,小景桌上上了一份桂花蜜糕。赵简看了看幼时喜欢和赵奕欢爬上树梢摘樱桃没少被骂的酥酪,勾起了唇角。


        看她笑了,长公主才转眼瞧了瞧众人,这场社交带有多重性质,她要先完成官家的吩咐,以马术做嘘头能最大程度的平衡世家贵族能力和选拔打压人才,她让仆从宣布比赛规则才腾出手来准备和七斋叙话,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也在此响起。


            “长公主殿下,臣女素闻朝阳郡主殿下马术过人,是世家贵女翘楚,实在是瞻仰,想请郡主殿下赏脸和臣女比试一番.”


          说话的女子服饰更偏向于番邦,一双姣好的丹凤眼微微向上昵起,显得僭越,她毫不顾忌的直视着赵简的方向,有些挑衅。


         赵奕欢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微微扬起一个笑来,她认得台下跪着的女子,是十三番邦的一个,赵简在京城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个小国里呆着,这一举动是谁的意思呢,官家的?李家的?还是哪个世家贵族来打听她喜好的?赵简现在不是之前那个肆意的得宠郡主了,世家贵族要是抓着她的把柄,官家说不定会更加猜忌。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 


           元仲辛密切的关注着赵奕欢的动向,只见她眼睛眯了眯,有清晰凌厉的杀意一闪而过,果然没错,他暗暗感叹。


         赵奕欢没有说话,台下的女子的张狂也就更盛一些,落在赵简眼里,未免有些酸楚,她觉得绒绒这么温温柔柔的却要整日里为这些事情烦心,一时有些冲动,连低调的脸面也挂不住,她放下了手中的佩剑,起身将头发挽成一个高髻,翻身从位子上出来。


          “既然这么敬佩,我就好好教教你.”赵简路过她时轻轻开口,口吻有些冷漠,高高的发髻垂下的发丝在肩头处晃动,虽然她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有些反常的冲动,但是能小小的做回以前那个自在的自己,哪怕就是一次,她内心有奇异的快感。


         元仲辛也吃了一惊,他没怎么见识过,赵简的骑术,但是赵简平时都以稳重考虑周全和他们相处,说白了,这姑娘的闪光面他见识的有点少,只听小景说过赵简什么都会,初时觉得这女孩子真是要强,可现在除去担心也不免好奇,到底赵简的少年时代是什么样子的.。


          赵奕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她笑了一声,小声喃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护短,她在心里补充道.

  

           “没听见郡主的话么?去把郡主喜欢的红缨马牵出来,”赵奕欢吩咐道,她接着对侍从耳语几声,走下来走到赵简身边,“去吧,阿简,放心玩,有事有我呢.”她摸了摸赵简的头像是宽慰一个任性的小妹妹。


         赵简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笑了一下,“那说好了,我替你赢.”光影倒影在赵简的眼中,像是金色的日光在她的睫毛上舞动,她笑意嫣然,像流云一样往台阶下走,高高的发髻在脑后晃啊晃,全场的目光都在不经意之间被她吸引过去。

          真是一点没变呢!


          她和童年时那个小小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小小的女孩骑在马上,骑着红缨马,对马场边挽双环髻的女孩保证:“绒绒,待会儿皇伯伯问你可要替我兜着,我替你赢呀.”说着露出一个蜜糖一样的笑容。


            赵奕欢注视着她的背影,像是在追忆那段她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她眼里的凶利仿佛是错觉,在杯筹交错里仿佛只是神女的一瞥,只是错觉。

      

     侍从跟了赵奕欢很久,不免顾虑到:“主子,马场上弓箭无眼,十三邦的人或许会下狠手……”赵奕欢抬手打断他的话,她不容置疑如同陈述事实:“她一定会赢.”

        

             她挥手让人把座位放到阁楼处,视野最佳点,她回头让小景做到前面来,又随手指了王宽和元仲辛一起过来,她摸摸小景的头,让王宽拉着她站到御台上,元仲辛看出长公主有话要说,恭敬的站在了靠近她三寸的地方。

           

          楼下 赵简的比赛已经开始,当今的官家喜欢文弱的美人,朝内的大家闺秀都以弱柳扶风为美,甚少有人钻研马术弓箭,可近来番邦来朝时又是常有属国贵女以马术讥讽宋朝女子过于文弱,只会诗词歌赋,依附于人,民间风气大抵如此,今天这一出不过是心机算计撞上时运。


         说是场女儿家的比较,这身后的意味不知又要揣测出多少,女子多艰,哪怕她贵为长公主也只不过是官家的一枚棋子,看似站在高位上,享受着天下人的奉养,可是也是步步踩在刀尖上,看似风光无限,不过也是政治斗争的筹码,以所有换所得,她和所有的普通女子并无不同,可能还有不足之处,世所皆知的宠爱不过也是世所公认的依附。


          罢了,她对元仲辛说:“好好看吧.”


          大宋的马术有番邦和前朝的色彩,在跑马上女子互簪一朵时令花,互有三支羽箭,谁先射中头上的时令花,落地即为胜。


         赵简在跨上红缨马的一瞬间就变了,她未着骑装,银丝裙偏着低头的金光像是水波流动,风吹动裙摆,能隐约看见玉色的脚踝,她微微伏于马上,摸了摸马鬃,似笑似哄,一朵海棠由侍从呈上,被她斜斜插于发间,她牵了一下缰绳,回头往高台看了一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元仲辛莫名觉得赵简在笑。


                下一瞬,她已经策马开始跑马了,番邦贵女的马逼的很紧,才刚开始就不断以逼近的方式逼迫赵简,回应她的是赵简的极速俯冲,往马场内跑道插过去,成功拉远了距离


           十三邦贵女见她超过自己而去,抬手就放出了一支白羽箭,羽箭破空,赵简从侧面翻身拉住马绳,整个人挂在马的一侧避开,待羽箭破空,她一蹬马镫又从一侧翻身上来,快速御马快了半步的脚程,回身拉了马缰,马儿瞬间狂奔,扬起了扬尘,番邦贵女被呛了一下,瞬间拉开了距离。


           一切在须臾之间,赵简行云流水的马术配上她张扬的御马之术,不经让大家捏一把汗,看见她成功的声东击西处理羽箭,不少世家公子拍手叫好,连小景也忍不住在原地蹦哒了三下。


           赵简并没有反攻,而是一直在骑马兜圈子,半站在马上像是追赶风,她压根就没有把这当作一个比赛,倒像是在自由自在的骑马踏青,她像一朵漂浮的云烟,只能看见她的微笑,却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偶尔投向看台的一眼,也是全无攻击性的,天真懵懂带着一丝不知世故的逍遥,自由的像风。


        所谓自由,从来都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


        元仲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简,却觉得她天生就应该是这样,那些平时浮于脸上的冰冷严肃也好都是她的皮囊,这一刻的她像是从面具下透出来,带着一个世界的光和美好,他觉得是在海上行船,遇到了会唱蛊惑人心的海妖,他懒得停船,只一心沉醉于她的歌声。


          他一向是一个谨慎多疑的人,此刻都几乎忘记了身边坐着一个长公主,直到赵奕欢开口他才把魂儿找回来,“你见过赵简少年时的样子么?”她自问自答.“阿简少年的时候就是这样,自由肆意,什么都不考虑,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那时我们还时常以策马为赌,想想真是一段自由的时光,”“本宫知道阿简这些年也变了很多,时移势易,想要永远不变是件难事,变与不变,总是喜忧参半。”她叹口气,不知道在说谁。


         “这世上圆满总不易得,但阿简还能和以前一样这样笑,这很好.”赵奕欢的目光落在虚处,稍有温和,再开口时却隐隐带了厉色,“你能让她一直这么笑么?”


         台下的贵女已经隐隐带了急色,在谈话间,她的第二支羽箭也没有射中,最后一支箭,她几乎报上了狠戾,她看准时机,反手用簪子刺了一下马,马儿吃痛,在场上飞奔,和另一条道上几乎和赵简并驾齐驱,千钧一发之际,赵简和她同时抬箭,全场都屏住了呼吸,瞬息之后,一朵海棠,轻轻从上飘落,落在了泥里,离看台有点远,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往前打量。


            番邦贵女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赵简,赵简偏头躲开了那一箭,羽箭击碎了她束发的金丝,一头黑发如同瀑布一样散落,少女在风中回头,一朵娇艳的海棠被衔在她的嘴角,和眼角描金勾勒的落红相得益彰.


         很多年以后,在场的很多清贵子弟都已经老去,步入官场,娶妻生子,英雄迟暮,可回想起那年的这个下午,总会记得少女黑发如瀑,笑意嫣然的这张脸,走进她的身旁便来到了春天。


          红裙的赵姑娘从马上翻身下来,单手举起了那朵海棠花,她冲着高台上的看客挥手,漫不经心的偏头对输了的女孩子说:“小姑娘,你输了哦.”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全场在静默之后爆发出响亮的掌声,一箭制胜,干净利索,飒气逼人,有在场的女子甚至眼中泛起泪花。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胜利即使赵简表现得很简单。王宽甚至微微松了口气。


       小景抓住王宽的胳膊难以掩饰的兴奋“赢了,赢了,王大哥,赵姐姐好厉害呀.”


        赵简的厉害在于知世故而不世故,她不是看不懂,未必不晓得,难得是她不屑且干净。


         没道理不赢。


          侍从给长公主回禀,并没有避开元仲辛:“主子,查到了,是官家赏给将军的李夫人在这件事上出了力.”然后躬身听吩咐。


        李夫人,官家赏得,听着就好麻烦啊……


        赵奕欢弹弹指甲,从位置上起来,看着赵姑娘从马场上信步归来,似乎在看看台上,她挥挥手,唇边露出温柔的笑。赵简看着她挥手,笑容更加灿烂。


          “都杀了,连那个赛马的一块儿,一个不留.”她轻轻吩咐道,如同是在讨论今天晚上用什么样的香,加个什么样的花瓶在府上,轻车熟路。她的温柔只有在赵简面前得以绽放,于下的是经年累月层叠的漠然。


          元仲辛猜的没错,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温柔柔想守住初心的女孩子了,可她希望在赵简面前她是。


           初心难守,可不能让所有守的人都看不见光。


           侍从领命而去,她好脾气的侧脸问元仲辛,连笑意都未收.“想好了吗,元公子,你若对阿简无意,不如让她不动心,若你喜欢她,那就得护得住她,否则,她有一天也会会变,可能变成如今的我.”


         “这世事总不顺从人意,父皇下令,秘阁不日就要解散,阿简未来的路很艰辛,可是我知道她会很快乐.”赵奕欢扶在看台上,像是在讨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阿简喜欢你,她看你眼神都不一样,她可瞒不了我”


        “说来好笑,我们小时候打过一个赌,我说我以后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最开始还因为美男子韩执娶了妻而哭鼻子,阿简还笑话我,她呀没出息,当年就想嫁一个给她剥虾尾,陪她放风筝的人,后来大一点,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发誓终身不嫁,在那之前她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每天想着哪家的香粉更好看,哪家铺子的绢花更美。”赵奕欢陷入回忆里,盯着台下走过来的赵简,一步一步,她的笑意缓缓收回眼底,仿佛在跟自己的过去作别,“一晃这么多年,看来我们都输了.”


        “你看到了啊,她应该自由自在活得像光,光啊,你不抓住,她就会慢慢流走了,你舍得么?舍得她输么?”

          舍得么?这世间最可怕的并不 是从来不是一无所得,而是乍然得到又骤然失去,比从未得到伤人百倍。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赵简的他无从分辨,但他很清楚的感受得到,他对这片土地和孕育她的山川人间更加的眷恋。



          但遇见赵简前的日子他却在遇见她之后很少回忆了,那段无光时日如同漫漫长夜,难以窥见天光,他在无人的深渊里不叫唤只默默的等,默默的熬,有什么好回忆的啊?



        他得以遇见她,才发现他半生的风雪尽数消融,他有了未来想做的事,并且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只要和她,去哪里都可以。




        赵奕欢没说错,赵简选的路是天下顶顶难的一条,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哪个傻子要这样没名没分,百折不挠的和她一起走啊,他可是全大宋最英明神武的男人,趟这趟浑水干嘛?




          但奈何她明亮的像光,以至于她只要遥遥看她一眼,他就能暗自欢喜好多天,喜欢怎么瞒得了人?




            他心甘情愿做个大傻子,为了点蝇头小利,跋山涉水守在她身边。




           有一点赵奕欢没说错,爱她的人会拼命要她赢,怎么舍得她输?



                可她唯一说错的是,赵简不会变成她,他最最不舍得就是看见她和长公主一样被人握于手中,然后消弭于众人。



 那比杀了他难受百倍。



          往后漫漫的岁月,他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寂寞的度过,这世间所有的阴谋诡计,他怎么舍得让他心尖上的姑娘泯灭光芒?如果真的要,那就算他一个,他愿意和她一起燃烧。




            赵简已经从台阶上走上来,她鼻尖沁了薄薄的一层汗,肤色在运动后泛着自然的微红,神色间是轻松愉悦的,她登上顶,第一眼看见了元仲辛,唇角勾了勾,挑了挑左边的眉毛,像是憋不住笑意,侧头笑出了声,炫耀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却十分可爱。




           美人一颦一笑都如同画中人,元仲辛看了看她,乖乖顺从她的心意,不要脸的恭维“斋长真是厉害啊.”



         小景直接跑过来给了赵简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姑娘满意的晃了晃脖子,侧头看见赵奕欢时走过去,她半撑在桌子上,眼里星河璀璨,发丝泄了满桌,右手从身后拿出了一朵玉雕的蝴蝶簪子,她开口,神色认真又像邀功,



           “小时候的那个赌,我输了,心甘情愿,说好的,输了的人要送对方一个大礼,连本带利,绒绒,输给你了.”她坦荡而真诚,面对赵奕欢的眼底一丝揶揄,她侧首看了看身后的蓝衣青年,大大方方的笑。




             赵奕欢的神色有一瞬间怔松,输了么?输了未尝不是好事,她又如何赢了呢?她年少时的愿望如此简单,不过只希望母妃安好,自己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可现实却南辕北辙,如同重压碾碎所有希望,她满心欢喜嫁给的那个玉满青竹的男人不过是父皇给她的一场欢梦,父皇要她停,她也只有停,她爱那个男人,却远远没有纵情燃烧的勇气,也算咎由自取。




        她以为母妃或许得到过父皇的片刻真心,可是人心诡谲,谈何真心?宠妃宠冠六宫不知道替帝皇的心上人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她没有像光一样的勇气,却依旧希望光能照亮其他人。




         母妃的命,驸马的命换了她这长公主位置,看似风光,却替官家做着各种各样违背本心的事,现在的她如愿嫁给了童年时幻想的大英雄,可自己也是身陷囹圄,容不得半分挣扎,这皇城,这恩爱,这猜忌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可怕百倍,她早就已经输了,彻彻底底,输了自己,可是只有这个傻丫头满心满意输了,还希望她是赢着的。



           她渴望赵简不要变,永远和以前一样,那样她还能感受到少年时的温暖憧憬,就好像自己没有变一样,可是变了未尝不好,她希望赵简平安肆意,就像她说的安稳也好,轰烈也罢,和心爱的人度过余生,那该有多么幸运。


                 这世上有两种人,有的失去幸福也不能忍受别人拥抱幸福,还有一种,在看见别人幸福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微薄的幸福。



           她是后者。



           赵奕欢笑起来,她摩挲了一下这簪子,玉质温良,是上好的暖玉,她站了起来,亲自把赵简的头发挽起来,一根一缕,做得很认真,她把这根簪子插进赵简的发里,仔细端详,她开口:“阿简,这可是从小到大你第一次输给我呢,”


“就输这一次吧!”


“以后要赢啊,就当替我一直赢下去.”



她终究输给命运,没有人笑话她,她却在心底笑话自己。



         要是可以,替我赢一次吧,用情谊胜过阴谋,用赤诚迎接期待,就和这场马术一样,要笑着大大方方的,像是赢了全世界一样。



              她摸摸赵简的发,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走吧,阿简,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她的目光从别庄上的一切流转而过



“姐姐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她在心底默默祝福


小简


看到你幸福,我也倍感幸福呢,就像我们幼时唱过的那首小调,长相思,长相守,天明到几时,河边柳依依,半生雪未眠。



走吧,比宫墙外有更宽广的世界,那里才是适合你的。




           赵简抬头看她,她不傻,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宁愿她不明白,时过境迁,很多事早就改变,她们却盼望对方不变,初心得存。



       不过十年,一个温柔,一个娇俏,可都如这场晚霞,是黑夜前瑰丽的一角,粉饰太平。

              天会黑,天会亮,故人从别离之后,就再难说再见了。


       

             赵简点头,她什么都没有问,她点点头,笑的傻呼呼的,转头掩饰一闪而过的泪意,


           “那说好了,我替你赢啊……”




          赵奕欢点头微笑,放开她的手,目送她轻快的走下城楼,像几年前分离一样,只道是寻常,这一别,或许再见遥遥无期,或许再难亲密,可她们一个轻快地走,一个微笑的送,一如往常。



       小景跟着王宽他们一起告退,小声和衙内咬耳朵:“长公主哪里凶啊?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就是感觉她不太开心啊.”





        王宽看着她发顶,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是啊,她是个很好的人.”

      


            赵简已经走到马场外的官道上,元仲辛在她身边,似乎是说了什么逗人的浑话,赵简在踢他小腿骨。



        远远看去,一红一蓝像两团交融的火焰,时而交错,时而重叠。




        看着看着,赵奕欢的唇角有泪滴落下,她想起小时候在城门上看落日,下面有状元郎及第,一日策马看尽长安花,小娘子的面巾手帕扑了满怀,他却在找城楼上脸红害羞的姑娘。



         姑娘当时说什么来着?

         是久别重逢还是来日可期?

         少年说什么,问了她为什么不给他掷手绢还是盯着姑娘红红的侧脸,眼睛亮的跟星星。

       她回想漫长的前半生,竟然只能想起,婚后的一天她和驸马去看夕阳,幼稚的问一生一世有多长,永远有多远?

       驸马说什么来着?


         她记不得了,但那天夕阳真美,和今天一样的美。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上天薄情,可世人有情,有情人何苦浪费良辰美景?




                她回想起元仲辛的话:“我不舍得,也不甘心,可如果她的未来是艰难歧途,苦难丛生,那我会在站在真相和苦难前,直到我死,我会陪着她,怎样都陪”



她笑起来:


           “真好,阿简,从小到大你都是赢的那个啊,这次输的值得啊,”赵奕欢喃喃,她看着赵简最后的身影走出这座高高的别庄,走出这权力的中心,像是蝴蝶戏弄花朵又留恋海洋。翩跹的像是一场波光粼粼的投影。




       “保重”赵奕欢最后说到。




     

           赵简在轻松的向前走,像是开心的不得了,直到走出赵奕欢视线范围内才骤然停下脚步,她悄悄回望高台上的赵奕欢,隔得太远,只能看见白色的影,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普渡众生的仙,看着凡尘里碌碌无为,茫然渡世的众生,泛不起一点情感,更像是困于高台的一朵云,再无漂泊的力气。




           别庄那么小,却结结实实的锁住了她,连同她的憧憬祈祷,只剩下眉宇间疲惫下潜藏的类似温柔之类的东西。




她只做不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对谁都一样。




           赵简的脊背放松,再装不出来轻松的样子,她在看不到人的方向,对着城墙的方向说。



“保重”




     

            元仲辛凑上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前路不可避免,那他就趟一趟浑水,到他喜欢的姑娘那里去,他做了决定,又开始没脸没皮往姑娘身上靠。




        他开口:“赵简,我们去放风筝吧.”


         赵简本来没动静,闻言一怔


       “这个时节放什么风筝啊?”


        “真的,哎你别踢我,黄昏里的风筝也别有韵味啊.”


        “可是今天没风啊,是你疯了?”


        “那咱们去吃个虾尾,我请客.”他接着不要命的提议。


       姑娘联想他的前科,彻底炸了毛,


        “元仲辛,你又偷钱.”回应他的是姑娘的一个爆栗.还有衙内后知后觉的摸兜,




      “元仲辛!”




        蓝衣少年边讨饶边跑,身后有一个红裙女孩追着,笑声在树丛中传的很远。




            元仲辛偏头看见赵简的眉宇舒展开,长舒一口气,被后脚赶来的姑娘揪住耳朵。




          哎哎哎的讨饶。又一边拖着姑娘向前跑,衙内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




           王宽笑着摇摇头,他回望西郊,像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他拉住小景的手,往前跑。



“走吧,我们也去.”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阳光见微,这不会是一个漫长的长夜,因为,天总会亮,该来的人总会带着第二天的晨曦,就这样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来到你身旁,然后告诉你“天亮了.”






     今日该当歌,一杯敬过往,一杯敬友朋,天教风流好疏狂,本是少年郎。




酒来,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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