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

唯你,我的人生圆满(下)

    小景已经在王府里备好了膳食,正准备挽留赵简二人,王宽拉住了小景的手,笑而不语,赵简念着要给元仲辛剥螃蟹,催着仆从回家,她挥手和王宽二人作别,元仲辛由着她,和王宽微微颔首,算打了个招呼,扶着她往前走,出门的时候王家的灯笼已经点着了,王宽目送他们慢慢出门,再灯下缩成一对悠长的剪影。

               回自己家用过饭后,元府的灯已经点上了,元仲辛绕过前厅,拉着赵简准备从廊下走,消消食,顺带看看新从邠州移栽过来的牡丹开了没有,他们二人并肩站在院子里,今天的月亮很圆,没有几颗星星,元仲辛看着明月,心里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坐在他的身边,他还即将拥有着一个流淌着他们血脉的孩子,他以为自己是个亲情缘薄的人,偏又渴求着温情,拥有赵简之后,他甚者想过要一辈子只和赵简在一起,他这一生幼时艰难,他怕自己并不能学会如何去爱一个孩子,亦或是他这一生看似拥有很多,说到底,不过只有一个赵简而已,他有些小孩子心眼的,害怕赵简会将她的爱分走,赵简热爱着她的家国,她的心之所向,他答应了陪她,也因为爱她而愿意和她在红尘里沉浮,可在这一刻,他居然有点期待那个小崽子的到来,不为别的,百年以后,孩子会知道,他有多爱她,他们曾有过怎样一段岁月。

      西夏之前,赵简说,倘若人生真有所遗憾的话,光是想到现在的她和自己,就觉得无限满足了。兜兜转转,他觉得老天爷总算带他不薄,把他这一生的珍宝妥善的交给了他。他抱着赵简,内心是真觉得开封的夜景真的很好看。

     赵简也没有说话,他们二人早就已经到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能通晓对方心意的份上,刚刚喝了一杯桂花酿,赵简有些微醺,她懒懒的靠着元仲辛,说:“我前几天禀明了官家,求他在大夏事情平息之后公布祈川寨的真相,最近大哥的祭日也要到了,我已经让父王代我们去瞧瞧大哥,等着这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去看看大哥。”他和她从不是执着于旧事的人,提起已逝之人都十分平静,就如同未曾经历死别一般,元仲辛颔首,问她:“薛映的事你想好了么?” ,赵简不忍薛映因出身困于朝堂,自去求了官家,认了薛映做干弟弟,虽不入宗祠,不能承袭,但有了王府子爵的头衔,左不过也能护着他和衙内,赵简说:“七斋一体,我一直把薛映衙内当亲弟弟,不求他官运恒通,但求他和衙内能自由自在的,不为人所缚,”“以后你还能当个便宜姐夫.”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含笑看着他,元仲辛看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脸颊,“阿简,谢谢.”

     谢谢他的姑娘像光一般照进他的深渊,把他的人生点亮,温柔的给了他一个家,他知道最近元家时常送来拜帖,又时常去官家那里打机锋,他为着自己的娘,从来没有松过口,其实朝内有些老东西颇有微词,明里暗里戳他脊梁骨,可是他的阿简什么也没有说过,什么不好的也没有让他听到。祁川战之后的一个夜里,他在赵王府喝的烂醉,人人都以为他大哥的事情过去了,可是他知道,这事儿没过去,是赵简,她抱住他说,“元仲辛,你有我呢,不管发生什么,我总是陪着你的,我给你一个家。”赵姑娘说到做到啊,他那么一匹孤狼,自从遇见了她,心甘情愿为她收起獠牙。

     他顶着赵简的额头,“真要叫他祁川?”赵简困劲儿上来,含含糊糊应着,“嗯,我们的祁川.” 元仲辛失笑,抱起他的姑娘,往房里走,把她安置在床榻上,掖好被角,姑娘抓着他的手,嘟嘟囊囊的,他凑过去听,被娇气的赵阿简亲了一口,她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说:“元仲辛,你永远有我的.听到没有.”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才心满意足的睡去,元仲辛看她睡着了,摸着自己的狼牙吊坠,看着桌上赵简给他买回来的胡饼,笑了。

        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元仲辛和赵简的第一个孩子诞生在六月,一个清风和煦的早上,等到满月之时,元仲辛和赵简给他取名为元祁川,小名儿叫他阿满,薛映来瞧自己的便宜侄儿时听得莫名,转头看衙内,衙内挑眉,“这还看不出来啊,本衙内的牙都酸了,说是有了这小子,他们夫妻人生圆满,啧啧。”

        阿满生的很好,年纪小小就继承了元仲辛和赵简的风貌,为着不让元仲辛把自己的儿子养弯了,赵简隔三差五就把孩子送到王宽那里去,衙内每每过来串门,都让薛映去把他逮回来凑个趣儿,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养的,在武学上很有天赋,尤其一把银枪耍的很漂亮,轻工一点就透,衙内小孩子心性,常拿话逗他:“阿满,是不错,和你衙内哥哥比,还是差了点.” 阿满总会一本正经的说:“衙内叔叔,王宽叔叔说轮轻功,衙内叔叔还不如一头牛灵活,又夸阿满身轻如燕,故而,还是阿满更厉害一些.”衙内每每会被他气得啃苹果。王宽和小景在阿满三岁的时候怀了第二胎,阿满对小景的肚子很感兴趣,课下了总是要到王逸那里去瞧小景。阿满被七斋一群山精野怪养大,性子却不知随了谁,坚毅忠诚,有时候比王逸更像个兄长,瞧着,倒有点像元伯鳍,边疆战神,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让他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大伯,不过倘若元伯鳍见了他,定然是欢喜的。

    春去秋来,在小景的小千金落地半年的时候,赵简也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一个下午,小阿满下学早,急急忙忙来元仲辛和阿简的院子里来瞧娘亲,大约小孩子对生命本初都有着无限的探知欲,他问赵简:“娘亲为什么要生我.?”彼时元仲辛下了公职,正往偏厅里去寻赵简,听到阿满这番稚语,倚在门框上准备听赵简如何回答:“因为有了你,娘亲和爹爹的生命才得以完整,世上也会多一个爱你爹爹的人.” 阿满追问道:“那娘亲在这世上最爱的就是阿满么?” 赵简笑了:“不是,娘亲最爱的是你爹爹” 她认真的拉着阿满的小手,继续到:“阿满你已经有了爹爹和娘亲的爱,有了舅舅和韦叔叔,王叔叔,景阿姨的爱了,世上的爱千百种,于亲情上,阿满你已经拥有最多了.” 阿满眨巴了一下眼睛,等她继续说,“可是娘亲没有娘亲了,爹爹也没有娘亲和他的爹爹了,所以娘亲要给爹爹很多很多的爱,这样爹爹才会有最爱他的人啊.”小阿满不依不饶,“我早知道爹爹最爱娘亲,那这么说,娘亲也最爱爹爹,那阿满呢?那以后阿满会遇到一个只爱阿满的人的么?”

    “会的,一定会有一个姑娘会给阿满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爱,她的爱比爹爹娘亲的爱更强大,会陪伴阿满走过一生,阿满也一定会很爱很爱她的.”

“就像娘亲这样爱爹爹?”“对,就像娘亲这么爱爹爹.”

      “爹爹”小阿满朝着赵简后方,笑眯眯的招呼人,对着元仲辛挤眉弄眼,赵简有些羞恼,也回头去看元仲辛,她的少年虽然过了这些年,倒一点没变过,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朝服,手里拎着给她买的零嘴,像是尚在七斋时,每一个无忧无虑的下午,放完了风筝的他,捉弄完衙内的他,去赌坊玩完一会儿的他,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但是每每瞧着他的眉眼,赵简都觉得心里滚烫,元仲辛挑了挑眉,逆着下午的余晖朝她走过来把手里的零嘴往桌上一放,“阿简,我回来了。”他凑近阿简的耳边,“我听到了哦,赵简,你最爱我了.”

       有了你,我觉得人生圆满,再无所求,余生的每一天都像极了遇见你的第一天,我看见一道光从房檐直直射进我心里,点亮了我一生的喜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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